千足银

只缘感君一回顾。

【段龙】木纹

阿西:

这是写得多么好的一篇文,收藏之


当我们谈论相依为命时我们谈论什么:



*《one of these days is none of these days.》的番外。




*主要内容是深町武先生。




*捏造有。




*看过多少人世间的爱恨 就连木头也有皱纹。








5.








陪着谁颠沛一生,偶尔也想问,什么叫做忠诚。








4.








深町武始终觉得,这个还是世界需要他这样平凡的人。




而且需要很多很多平凡的人。








可他工作的内容或许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平凡的。




副手这个职位听来比小弟威风不少,做的事儿却五花八门无所不包,小到端茶倒水递烟点火,大到溜门撬锁讨债杀人——当然,其实后者他在升任副手之后并没再亲自做过了,不过是打个比方。




少当家是自诩智慧的黑社会,而他是替他做事的左膀右臂,为他传话的喉舌,帮他打听的耳目,甚至能出谋划策,做一做那人的智囊……可每当说到心腹,他却从不敢妄称所谓心腹。




诚然他握着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,还替他做过一些,旁人并不知道的事,可段野龙哉待他和其他小弟并无任何真正的不同,一碗水端的平平的,既不薄,也不厚,也就更谈不上亲近——每周路线的时间里他需要提心吊胆的部分并不比其他小弟少,被耍得团团转的时候说不定还更多。








然而这显然并不是那人喜欢或者欣赏的表现,他是说,每周路线那种,捉弄之类的。




段野龙哉本质上其实是个严肃的人。那种面目他在私下里见过,不多,但是令人印象深刻。那人陷在自己办公室里的转椅上,或者靠在桌边卷烟抽烟,思考时候就从某处透出少见的固执和认真,拖得肩膀重重的垂下来。




这样的人并不会真正的喜欢开玩笑,也不会把好感寓于捉弄,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,说不定反而是某种嘲讽的呢。








虽然结论有点遗憾,可深町武对自己相人的本事还是挺自信的。




从他在一帮小头目里选择跟了段野开始,就一直这样觉得了。








3.








他不是什么体面的家伙。








虽然穿着体面服帖,行事恭谨合礼,双手也总是老实的合在身前,但就像段野说的那样,暴力团暴力团,本质仍然是残酷野蛮的暴力。




那么当初又为什么来做这一行呢?既不能出人头地,也没法让家人或自己过的体面,大部分时候屈居人下不说,一不小心就时时事事都有性命之忧。除了走投无路的,除了一时糊涂的,还有什么事能让人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来走呢?








他经常带着的两个呆头呆脑的小弟,莫不是有母无父没人管教,就是真以为这行有多么狂霸酷拽叼。而再往下层看,往街头看,混了三年五载还云里雾里的大有人在。头发漂淡了之后染成青色,年轻面孔叼着劣质的烟草,见到阳光就害怕似的眯着眼,血丝漫布的眼白下头两只淡黑的眼圈儿,满面浮皮潦草的得过且过。








这些年轻人看见一把年纪的他,总是很好奇,也经常有人顾不上尊重的就来打听当初深町为什么会开始混这一行……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实在太过麻烦,告诉他们“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”又会被嗤以敷衍,搞得他有时候会觉得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想在他这儿听见什么。




而他生平所见里,除了有人养没人教,除了少年犯杀人入狱出来后走投无路的,也有人纯是为了义气,甚至还有人是因为午餐便当的鸡腿被抢而踏入这条不归路的,光怪陆离之间,没有什么特别原因的他,身在其中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独树一帜还是不过如此。








可他有时候又觉得,好像知道那些小弟想要听见什么。




同样的心情明明也是存在于他身上的,被他尽力的无视再无视也还是存在,仿佛一颗已经无力燃烧下去而坍缩的恒星,质量日渐变沉,体积却越来越小,末路大概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







“我听说……少当家是某集团老大的私生子,从小就在地下赌场接受如何赚钱的教育……”




“都是骗人的。”








段野坐在桌子那头,脚翘在桌子上斜眼看他。




他并不回视,也不去和他的少主子对视,按照自己习惯的那样把目光放平放空,尽力不表露任何情绪:“是这样么,在下知道了。”








当然都是骗人的。深町武马上就要摸着四十岁的边儿,在这一行的这个位置可真算得上前辈了,还能有什么样的人,什么样的事他没见过呢?虽然不怎么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什么,不过这种程度的编造大概也早已经过时了吧。








“那么,少当家……”




话到嘴边才发现越界,可是这样此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无心之失的话又明明已经到了嘴边。




段野龙哉刚低下去的头又抬起,正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:“还有什么事么?”








“不,没有事。”








 他感觉那人的目光逡巡了小一会儿,然后带着某种了然:“你想问的事,也许不是我这个位置改对你这个位置隐瞒的,只是——它对大家都没有好处。” 




他没有一刻犹豫,立刻于桌前下拜,俯身贴地,额头碰上段野那块价值不菲的地毯:“在下僭越。”




他的少主反而低低笑了两声:“我并不介意做坏事,也不介意害人,可是深町啊,每个人都有拼命想要完成的事,和拼命也想要保护的人吧。别的事情和这些起了冲突的时候,就连我自己也是无从选择的啊。”








2. 








必须做的事,以及必须保护的人。




他仔细想了想,自觉自己这样平凡的人,其实并没有这两样东西。




早已经不在了的亲人之间似如若无的半点温情,曾经存在过现在也不存在了的爱人之间似真还假的一星热度,说是存在过,也不过是些梦一样轻薄的东西,他不曾撕心裂肺的失去什么,更无法谈论有什么是杀人放火死无全尸也要去做的事,什么是即使要反手举刀自戕也要保护的人……可或许正是这样,深町武才成为了忠诚而可靠,寡言也寡欲,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言而招致灾祸,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利害得失而反身弑主的人。




也或许正因为这样,深町武只是平凡的一个人,觉得平凡的人也很重要的,一个如此平凡的人。








所以虽然虚长了这十岁,他还是不自觉的想要跪伏在这样的人面前,说一声愿效犬马,万死不辞。








 因为引人奉献忠诚的那人,身后和心里仿佛都有他所不能见的巨大浪潮,他置身其中宛如想要以一人之力涉水渡海,于是二十八年行走至今,身边是他说的那个人,眼前是他想要完成的那件事,在浪花的冲刷里,无论是身影还是声音都是那样模糊,模糊着渐行渐远。 








被命运所吞没不过是迟早的事,别人能做的也只有远远的看一眼,再看一眼,然后用余生牢牢记住那是怎样的一个身影。








 “少当家的真面目,何时才得以一见呢。” 








他不是什么聪明人,可是风暴将至的时候,再愚笨的动物也都有感知的本能……而他是一匹识路的老马,见证了我孙子会易主的全过程,对关乎自己的灾难总是那样敏感。




僭越的话语对一个下级来说是最最不可取的,因为话语总是那样直接,仿若碰破毒菌的孢子,含着的恶意一刻间就四散奔逃无法收回,回头就能长出千万的毒菌,将这份并不是自己本意的恶意疯狂的传播开来,再传承下去。




 可他其实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恶意,只有薄脆的、本不该有的不信任和担忧。 








 这样毫不犹豫的僭越,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了。 








1.








他想他大概不止一次被调侃过“好”或者“忠诚”。




一直以来,有资格说这个话的一直只有段野龙哉一人,只是从没有过一次是传统意义上的,所谓“真心”的。




可是。








人心究竟是什么,命运又是什么,做这一行是为了什么,中间发生了什么,结果失去了什么。








有人拉着段野龙哉出现在他和那位女警面前,女孩子几乎已经急疯了,拔高的声调割裂冷冰冰的空气,想要揪住那个个子更小一点的人,却呜咽着连大气都上不来。




而他看见了那样的段野龙哉。








“居然把车开过来了,你还真是我的最佳心腹啊。”




您在说什么呢。




“是真心的,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了。谢谢你。”








有只冷冰冰的手拍了上来,接着就是深深的一眼对视,找不到焦距的眼神藏在那人苍白的脸色与将要吞噬一切的夜色之间,笑声空洞而有气无力,说出来的话是他这一生都不曾想到能从这人嘴里听见的。




究竟是人之将死。还是因为和身边的这个人站在一起呢?




可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就明白了那人的意思,也明白了那人这是要做什么……段野龙哉的一生一只缺失的那一部分就此呈现在他面前。血肉俱全,骨骼丰满,和着深町以前所隐约接触过的那一切,让他一眼便可看穿和猜想出这是什么样的人,他们之间有怎么样的事。








居然是这样的人啊。








大概也是此生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,他痛恨起自己这样忠诚守礼的天赋来,也痛恨起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明白一个明明只是被仰视的人。




现在那些被他仰视过的星光和焰火全都熄灭了,纷纷扬扬在他眼前,在寂静的大地上尘埃落定。








他一把拉住了还想要说什么的女孩子,对方疯了一样的想要挣脱,他几乎拉不住,可抓住了那人的衣袖,也只能听他说出一句永别。








“就让他们走吧。”




去他们该去的地方。




他小声的对那可怜的女孩子说,可她仍然在哭喊,原本像是利刃一样的声调现在如同断刀,割裂耳膜的时候甚至已经不再有力,就连血痕都是断断续续的拖在空气中。








永别之后呢?说到底,所有的故事都只关注主角的生前,而被留下来的人,到底应该如何自持呢。








0. 








深町武看人的眼光确实一直不错,也一直是一个恭谨而有自知之明的体面人。他说自己不是,他对自己说他不是,一定程度上也不过是逢人三分话的自谦而已。




只有一点他一直说对了,或者说猜对了,他确实不是那人的心腹。段野龙哉的一具躯壳,内里或许一直只有那一个人。




那人是他的心,也是他的胆,是他肝肠寸断时流下的血,是他心胆俱碎后流下的泪,甚至逐渐将那种情分拆分开来揉进血肉,成了能为之而生也能为之而死的全部理由。








陪着谁颠沛一生,最后不用问,什么叫做忠诚。








END








忠诚是个特别,特别吸引人,至少是吸引我的特质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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